“模范工厂”
□伏桂明
五三工厂，这是存于历史中的“模范工厂”。
1952年12月24日，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和中华全国总工会联合作出决定，授予五三工厂为“模范工厂”称号，它成为至今全国唯一获此殊荣的企业。1953年1月，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朱德亲笔为该厂题词：“你们是依靠工人阶级搞好工厂企业的模范！”在今天，还在沈阳市沈河区惠工街121-3号找到部分它的老厂房。前些年，我在一个旧书网站查老厂厂志时，发现“五三工厂经验”在上世纪50年代简直就是畅销书式的存在，各种版本，林林总总，全国都争相学习其经验。
这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企业。五三工厂前身是1920年奉系军阀建立的奉天军械厂枪弹工场。1923年至1948年沈阳解放前，该厂经历了3个时期3次更名，分别是奉系军阀时期的东三省兵工厂枪弹工场、日伪时期的奉天造兵所枪弹所、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国民党兵工总署第九十工厂枪弹所。1949年，它改名为“五三工厂”并恢复生产，为支援全国解放、抗美援朝做出了很大的贡献，在创造新纪录运动、爱国主义劳动竞赛中独树一帜。也正是在这一时期，五三工厂成为全国唯一的“模范工厂”。1997年12月，五三工厂被东北机器制造总厂兼并，现为辽沈工业集团。
在五三工厂被命名为“模范工厂”的同一天，中华全国总工会向全国推广五三工厂经验，开头便说：
东北五三工厂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基层组织的良好榜样。该厂工会组织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，在行政和青年团的支持与配合之下，贯彻了党的路线和依靠群众的工作方法，紧密地联系群众，不断地提高职工群众的阶级觉悟，从而三年来一贯地超额完成国家经济计划的各项指标；并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上，不断地改善了职工的劳动条件、物质生活与文化生活，取得了比较完备的工作经验。这些经验在东北地区厂矿企业中推广的实践证明是好的，对各地工会组织来说也都有实际的教育意义，都值得各地学习与推广。
原五三工厂办公区局部俯瞰图。
五三工厂经验，是以工会组织为主导、又充分发挥各方力量而实现的。1952年12月31日，由中华全国总工会通过新华社发表的《五三工厂工会工作的基本经验》将近8000字，若简要总结的话，有下面四个主要经验：
第一个经验是以生产为中心，发动群众，组织劳动竞赛。工会发动工人订个人计划，把国家计划变成为工人具体的奋斗目标；小组订立小组爱国公约，工会、行政方面又订有集体合同，使发展生产与改善职工生活相结合。经过订小组公约与合同制度，劳动竞赛成为该厂职工的劳动方式与生活方式，实现劳动竞赛经常化，从而推动企业管理走上轨道，保证国家计划的完成。
第二个经验是关心群众生活，正确执行政府劳动保护法令，积极协助行政，做好劳动保护工作，使职工毫无顾虑地积极生产。
第三个经验是经常进行系统的政治、文化、技术教育，提高职工政治觉悟和技术熟练程度，是搞好生产的重要关键。采取师徒合同，技术研究会；推广先进经验，学习苏联经验与兄弟工厂的经验等方式进行技术教育。文化学习主要是办业余学校。
第四个经验是订立集体合同。集体合同成为该厂完成生产、生活、教育三位一体的任务的集中表现，也是党、行政、工会、青年团的共同纲领，是组织劳动热情不断高涨的手段。它使劳动竞赛的目标明确、经常持久。
研究完“经验”，我想起了有一句话——“生产长一寸，福利长一分”。
“生产”与“福利”应该就是“经验”的关键，二者辩证地存在，互为动力。这也很符合当时毛泽东“力争在增加生产的基础上逐步改善工人生活”的思想。
先说一个五三工厂“福利”的故事——马师傅胖了。
34岁的马清廉是五三工厂的工人。伪满和国民党时期，马师傅家有七口人吃饭，每天累得要死还吃不饱，年积月累，老马身体就出了问题，一咳嗽就上不来气。在五三工厂成立夜间疗养所后，工友们提议叫马师傅夜间休养，上级也同意了。到疗养所后，他可开了眼，各式各样的医疗设备、崭新的被褥、雪白的屋子，每天尽吃大米白面、鸡子牛奶，才拿一分工薪分，乐得不知说啥好。自到夜间疗养所后，马师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地胖起来，仅仅二十几天的工夫，体重就由88斤增加到95斤，从前拿四五十斤东西还挺费劲，这回拿七八十斤也轻来轻去了。病是好得差不多了，但马师傅心里开始抓耳搔腮了。“马师傅你怎么啦？”别的工友这样问他，马师傅就低着头说：“惭愧啊！”惭愧什么呢？他说：“我惭愧生产上没做出什么成绩来，对不起党对我的好处，今后我要加紧研究技术，再加把劲，创个新纪录。”
这个小故事很能说明问题。当时，五三工厂签订的集体合同是三位一体的，将生产、生活、教育牢牢绑定在一起，很有“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”的意味。厂里不断地改善职工的劳动条件、物质生活与文化生活，劳动竞赛自然也“遍地开花”。那时候的竞赛很有古风，你挑战我应战，很像过去文人间的诗文唱和，有来有往，煞是热闹。
五三工厂有个毕玉兰小组，该小组与沈阳化工厂硬化油场的张义昌小组互相挑战、应战。1950年9月23日，张义昌小组提前完成了应战条件，于25日写信给毕玉兰小组，问毕玉兰小组挑战条件完成得如何。毕玉兰小组便于10月6日给张义昌小组回信：“张义昌和全组同志：在报上看到了你组的消息。现在告诉你们，我组在大家团结努力下，也保持了周期平衡完成了九月任务，一个废品也没出，每个人都是按标准作业法操作的，前一个月我们二十天用了两个模子，可是现在一个模子已用了十五天还没换。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在竞赛中，我们的小组加强了团结，没有谁再闹意见，互助组很起作用，大家在技术上都有了进步，我现在已能修理机器的一般毛病。但我们不要满足既得的成绩，咱们大家要共同为完成并超过第四季度任务而努力！”
1950年12月12日，毕玉兰小组所在的车间又写信给赵国有车间报喜：
“亲爱的赵国有车间全体同志们：当此我中国人民志愿部队与朝鲜人民军并肩抗击美侵略军、捷报不断传来的时候，我们向你们报告我们车间在11月份劳动竞赛中所创造的成绩，咱们好共同勉励，把生产搞得更好。
“我们的产品数量已达到周期平衡，并超过了任务6.9%，废品率降低到0.11%（挑应战条件为0.15%）。我们在保证质量、产量的条件下，节省了机器油20%、棉纱40%、工具50%（挑应战条件：节省机器油10%、棉纱20%、工具30%）。我们的出勤率达到98.35%（挑应战条件为97%）。我们在11月份因机器安全设备不健全，发生三次小事故，但未影响一分钟工作，仅仅是手碰破点皮。我们已做到工人与技、职人员以及老工人与新工人的团结一致，到厂仅仅十天的新工人，就能掌握机器工作。最后，我们希望你们把你们的成绩也告诉我们。”
在五三工厂，爱国主义的劳动竞赛实现了经常化，也就是现在说的“常态化”，如在车间内，以实现小组公约（就是小组竞赛条件）为基础进行“分号流动红旗”竞赛；姜庆余组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没有发生过一件事故……这样经常化的竞赛，使五三工厂生机盎然。特别是在支援抗美援朝上，在“多生产一粒子弹，多消灭一个敌人”口号引领下，工人们迎难而上、增加班次、延长工时，使枪弹产量逐年递增。1951年比1950年增加4倍，1952年比1951年又增加1倍，年产量达到14279万发。在连年生产发展的基础上，五三工厂铺设了居全国首位的枪弹生产线，长期发挥了保证国防需要的作用。
“模范工厂”还有个“模范厂长”，叫高方启。在沈飞航空博览园内，一件被剪开的旧毛衣静静地安放在高方启展位中，这件一针一线都出自爱人孙培荣之手的毛衣，高方启生前一直穿着，突发心脏病时，护士为抢救，不得不将毛衣剪开。高方启逝世后，孙培荣一直珍藏着这件毛衣，直到沈飞航空博览园罗阳纪念馆落成时才将它捐赠出来。高方启1915年2月出生，河北省深县人。抗日战争时期，他参加过抗日救亡运动和抗日游击队，曾任河北张家口铁路工厂厂长、东北军区工程部科长等职，1949年任五三工厂首任厂长。五三厂被评为全国“模范工厂”后，他本人也连续多年荣获“模范厂长”称号。他后来改任第一副厂长兼总工程师。他先后主持制造了歼5、歼6、歼7三型战机，累计生产8000多架，为新中国撑起空天屏障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印记
对于沈阳
五三工厂就是它的一个重要印记
来源：沈阳晚报
编辑：王沛霆
责任编辑：王远
